湜霅

/全文1W+   fulgur左位

/现代但不完全现代  二人老去设定  撞梗致歉呜呜我不是有意的orz

/垃圾文笔致歉，欢迎各种建议—  祝您阅读愉快！！

  人老了会是怎样的呢？

  当然是什么记忆减退啦，阿尔茨海默病啦，反正就是各种免疫力和身体机能下降的事情啦……年轻人们这样回答。

  但要他们再说些更多的，是一句也挤不出来了——又没有到年老的时候，自然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滋味。     

  至于那到底是什么感觉？   

  那可能真得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人才清楚了。

 

1

  Uki知道人总会有活到生命最后一段的时候，只是他没想到时间会流逝地如此之快，快到好像只是睡了一觉，睡前他们两个还有着大好时光，有无限的活力，梦醒时分就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啦。

  

  倒也没有真的“青丝变白发”，但多少还是有些变化。Uki以前的头发是相当明亮的紫，随着时间推移，那抹紫色渐渐淡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少了生气的灰色。Fulgur的头发原本就是灰色，只不过是灰色里带上点银白，要不是那些要特别仔细才能看到的眼纹——按邻居的话来说，真看不出是个年事已高的人呀。

  

  他曾站在镜子前，注视着自己的脸，看了好久呢。

  

  头发没有以前好看了，原本能代表他的紫色甚至都快要在强势的灰色中销声匿迹；眼睛没有以前亮了，他知道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说自己的眼睛像紫罗兰一样美好；皮肤没有以前好了，他记得fu之前常说自己的皮肤是他见过最好的，可现在不管抹什么护肤品，都会有一两道皱纹在脸上。

  

  Uki一直都无比相信fu对自己的爱，能够促成这份信任的，有Fulgur的承诺和切实行动，还有他对自己的自信。可每当他看到镜子里那个日渐变丑的人，不安和担忧便像藤蔓一样咻咻地在心中飞速生长，他害怕fu对他的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浓厚，他害怕fu不再喜欢他这张不再好看的脸。

  

  从前，他的容貌是他身上的闪光点之一。现在，他的容貌似乎成为了拖油瓶。

  

  也许是人老了心理会变得容易敏感吧。Uki好些天都沉默寡言，空闲的时候就呆坐在阳台的摇椅上，努力转动他那不太灵活的大脑，试图思考类似“Fulgur还会像以前一样爱我吗”这样的问题。

  

  Fulgur发现最近Uki没那么爱说话了。以往他总爱在吃完饭走到厨房，自己一边洗碗，他就一边不胜其烦地讲些有趣或无趣的事，可现在那个爱讲话的人一吃完便离开了餐厅。他心觉不太对劲，有一次悄悄跟过去看，竟是看到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，眼神有些无神地望着不知哪个地方。

  

  Fulgur收拾完厨具，走到阳台边上，唤了他一句，得到的是他有些慌张无措的眼神，不知该往哪放的双手，还有说不出来的话。

 

   “fu…我……”Uki感觉整个人都僵了僵。老实说，他很少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。刚才自己一定是想得太过入迷了，以至于连fu走过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。

 

   fu一定看出来我的不正常了。Uki想，不知道该怎么掩盖过去了。

  

  “……你为什么会这样想？”Fulgur坐在Uki对面，听完他说的一大段话之后，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，完全无法明白为何他会觉得自己的爱会减少。

  

  “可我确实没有以前好看了。”Uki垂下眼，犹豫地说，越说越难过，就好像心中破了一道口子，哗啦哗啦的伤心的水就那样止不住地流出来。

  

  Fulgur顿了顿。正当Uki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说出“没错，我的确没有那么爱你了”的话时，Fulgur忽然把他拥入怀里，让Uki感到十分讶异。

  

  “整天胡思乱想可不是什么好事啊。”尽管年龄有些大了，Fulgur的声音在Uki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，富有磁性。他的话就好像冬日的热可可，带着温暖和可以安抚情绪的力量，飘进Uki的耳中，荡进不安的心灵。

  

  Fulgur捧起Uki的脸，很认真地看着他，“Uki，我怎么会因为你外貌的变化就不再像以前一样爱你呢？”

  

  不会…吗？Uki心想，开心起来一点，又半信半疑，何况从他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百分之百都是真的。

  

  Fulgur看到他眼里的犹豫，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，下一秒便亲上了他的嘴唇。

  

  就算再怎么踌躇不定，可在此时，心底的愉悦是怎么也消之不去，Uki很喜欢Fulgur的吻，不管是浅吻还是激烈的唇舌相交。他享受这种与爱人交换细胞的方式和过程，Fulgur的气息叫他痴迷，令他欲罢不能。

  

  Fulgur了解Uki，知道他会担心的缘故，也知道该如何让他安心。Uki了解Fulgur，知道他为什么会亲吻自己，也在悠长的亲密相触中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。

  

  两人意犹未尽地分离后，Fulgur让Uki靠到自己怀里，把下巴抵在Uki的肩膀上，嘴边带着笑，“我爱的，是叫Uki的这个人，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外表。我的确觉得他以前很好看，可这并不代表现在的他在我眼里就不好看了呢。谁说头发颜色往灰白去就是丑啊？那要这样的话，我岂不是从年轻丑到老了？”

  

  “我爱你，并不会因为你的外表发生的改变而改变，因为我一直爱的都是你的灵魂、你本来的样子啊。”

 

  Fulgur怀抱，张合的嘴巴说出的一字一句，像软乎乎的云朵围绕着Uki，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；像轻飘飘的羽毛，在他心尖上挠呀挠，让人发痒，却感到心情愉快。

  “现在你相信了吗？”

  Uki对Fulgur这番话当然是非常非常满意呢，他笑起来，却不肯直接告诉Fulgur他的答案，“你猜猜看？”

  “让我猜啊……”Fulgur也不恼，假装思考起来，想了好久好久，最终他夸张地叹了口气，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开心，“怎么办，我猜不出来。唉，我真是没用。”

  “噗，”Uki知道Fulgur原本就在装，这会儿也没忍住弧度大弯的眼睛，他边笑边说话，末了还眨了眨眼，“你怎么那么笨——当然是相信了啦。”

2

  Fulgur不止一次从街坊邻居的嘴里听到过各种小新闻和八卦，谁家的姑娘和他男朋友又吵架了啊、哪家的狗生病了啊、昨天那个调皮的小孩又干了什么坏事啊，什么样的都有。他也听到过他们谈论稍微正经些的话题。

  

  [听说人老了记忆力容易下降哦？]

 

  [确实是这样，而且我听说啊……]

  他倒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 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Fulgur记不大清了，以前的事情他忘了好多，比如之前邻居的名字和样子呀，比如楼上老奶奶爱吃的蛋糕口味呀，等等。

  有时候Fulgur还会突然忘记接下来要去做的事。上一刻他还在穿鞋，想着等会儿要出门买菜，结果下了电梯，站到楼下的时候，却脑子一片空白，全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下来了。

  Uki知道后，坚决不让Fulgur再一个人出门，不管这人说什么狡辩的话都不肯松口。Fulgur次次都被他讲得地哑口无言，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太容易突然“失忆”了，最终妥协。

  “……我上网查了一下，这个好像，是什么隐匿起病？”Uki在一天晚上的餐桌上，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，大多都是关于人老了记忆力变差的事情，说着说着抿了抿唇，“还有什么，这东西被叫成老年痴呆——可我觉得这个词一点都不合适。”

  “哪里不合适？”Fulgur问。

  “你哪里是‘痴呆’的样子啊，”Uki翻弄着碗里的青菜，似乎有些不开心，“明明就很正常，只是有时候会忘事而已。”

  Fulgur被Uki垂着眼嘟囔的样子逗笑了，眼睛弯起来，“我都没说什么呢，倒是你，反应比我都大。”

  “哼，有问题啊？”Uki不满地说，瞪了Fulgur一眼，“我跟你说，要是被我发现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话……”

  “会怎样？”Fulgur挺好奇Uki会怎么说的。

  “嗯……那我就一周都不和你说话了。”Uki转转眼睛，恶狠狠地说。

  “这到底是在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啊？明明每天主动找我说话说那么多的人可是你啊。”Fulgur眨眨眼。

  “管那么多干什么！”Uki瞪了Fulgur一眼，“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。”

  

  Fulgur老忘了路怎么走，忘了很多事，不过有一点倒是奇特，他把和Uki在一起的各种事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。什么很久之前他和Uki去了哪里看电影呀，前一年他给Uki的新摆件是几个呀（当然现在已经坏了扔掉了），再什么他上个月惹Uki生气做了什么才让他气消下去呀，吧啦吧啦一大堆。

  

  Uki时常会感到无可奈何，那天在Fulgur不知道第多少次交错Uki之前朋友的名字后，他实在是忍无可忍，不着力地拍了下Fulgur的脑袋，笑骂着说他怎么回回不把有用的事记下来，尽记些琐碎的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  “那些怎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呢。”Fulgur一本正经地说，似乎完全不在意Uki的那位老朋友究竟是叫yamino还是yamina，“那些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啊。”

  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珍贵难得，所以我想把每一个在你身边的时候都记下来，我还嫌脑容量不够呢。”

  “你真是……”Uki哭笑不得地垂下原本还想打他的手，再也生不起一点气来。

3

  Fulgur年轻的时候总会满意于自己的肌肉和力量——当然不是自恋啦，只是每次抱起Uki的时候他会笑着说“总感觉你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呢”。Uki的笑颜和称赞的话往往让Fulgur感到高兴，那可是爱人的肯定呢。

  一天Fulgur心血来潮忽地想再抱一次Uki试试看，不顾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，硬是支愣着年迈的身子将Uki抱了起来。

  换来的是腰部肌肉拉伤。

 

   “你说你，都跟你讲了不要逞强，讲了那么多遍，我又不是一定要被你抱起来才行，为什么不听我的。”医院的长椅上，Uki有些生气地坐在Fulgur的旁边，瞪着脚下的地板，不愿看向那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。

  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Fulgur试图握住Uki的手，却被一次又一次躲开，不禁抿了抿唇，藏起来眼里的情绪，打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甚至开起了玩笑，“喂，不要生气啦，我又不会突然就咔嚓了，是吧？”

  Uki听完猛地转过头，瞪着他，“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。”

  “好了好了不说了，我以后一定不这么做了，好吗？”Fulgur内心有欣喜，因为Uki这么担心他，但他同时也很难过，因为他再也没法把Uki抱起来了。

  Fulgur记得以前他们两个人都特别喜欢他抱着Uki的大腿根，手臂托着臀部这样的拥抱方式。那样他就可以仰着头和Uki亲吻，可以抬眼就看到Uki像宝石一样的紫色眼睛，和那柔软的头发。Uki就可以把手撑在他的肩膀上，可以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贴，可以嗅到他发丝间的气息。

  好想再抱上一次你，可我已经不再是当年身强力壮的自己。

  也许是多年的相伴，让两人之间有了某种联系，Uki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，上前勾住Fulgur的脖子，给他一个很久很久的很普通的拥抱。他用很轻的语气说着话，话里带上暖融的笑意，“fu就算抱不起来我也没关系的啦，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，fu只需要想啊，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就好了呢。”

  Fulgur不由得怔了怔，随后呼出一口气，抚上Uki的后脑勺，“我明白。”

  

  医院里人流来来往往，聒噪的各种声音坏绕在周身，可此刻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阻隔，他们仿佛身处独立的小空间，只有爱人的轻微呼吸洒落在耳边。

  我知道，我一直都知道的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是如何地爱我，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对我的担心？

4

  Uki的眼睛在大家眼里是非常非常漂亮的，不管是瞳孔的颜色，还是每回从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，又或是随着闭眨一下下动作的睫毛——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完美啊。

  Uki是在一个早晨发现自己的视力开始变差的。那天他躺在床上自然醒，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，视野还是有些不清楚。他以为是眼里的水汽，再次揉了几下，结果惊讶地发现并没有什么改变。

  这是相当严重的事情。Uki全然没有了一丝困意，他翻身下床走到卧室外，环顾四周，于是他恍惚间发觉——他视力减退了。

  一道极其大声且恐怖的雷猛烈地劈在Uki的心上。他走到浴室，站到镜子前，凑得很近很近，近到脸快要贴到镜面上。他忍不住将颤抖着手触上眼角，他不敢相信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视力下降。

  Uki醒的早，Fulgur还没起床，他在镜子前大口大口地深呼吸，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反应过度。Uki小声地对自己说着没事，可心里却越发不安。

  Fulgur起床后和他一起吃早餐的时候，Uki看着对面的人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，还是Fulgur看出不对劲，问他怎么了，他才咬着下唇有些支吾地说出实情。

  “……你是在害怕吗。”Fulgur停下手上的动作，嘴里说出来的是问句，语气却是十分肯定。

  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呢。Uki心想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，Fulgur的食指抵到他嘴前，让他说不了话，他疑惑地看向Fulgur，那人又一番话说在了自己面前。

  “怕什么呢，难道是怕眼睛全盲掉？”Fulgur嘴角勾了勾，“你呀，该改改这老把事情直接想得最坏的毛病了，等下我们去医院看看，如果有问题，那么我会陪你一起治疗，好吗？”

  “……好。”

  “这个情况呢，简单一点讲就叫白内障，患者会出现视线模糊等一系列症状，严重的话会导致失明——不要太紧张了，这在老年群体里是很常见的病症。你们发现得很早，也及时来检查了，只要好好注意，听从医嘱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。”医生坐在办公椅上，推了推镜框，认真地说。

  “那我的视力会一直下降吗？”Uki担忧地问。

  “可能会，也有可能保持现状，不过如果下降，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降下去了，一切还是挺说不准的，毕竟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嘛。”医生又说了些事，最后给了他们一张单子，上面是可以适当使用的药物和注意事项。

  Fulgur看起来比Uki还要认真好多倍地听完了医生的话，末了还在Uki反应过来之前向医生道了谢。然后牵起快要失神的Uki走出候诊室，取了药，再牵着Uki的手慢慢走回家，一路上Uki都安安静静的，没有说一句话，整个人只感到茫然，Fulgur知道Uki的心情，也没有吱声，只是在一辆疾驰的单车经过时把Uki拉到自己怀里说了声小心，只是握着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。

  回到到家后，Fulgur将那小袋药放好，稍作收拾后赶忙往卧室走去——他刚刚看到Uki换上拖鞋就去那里了，现在的他担负着极其伟大的任务：哄好自己的爱人。

  Fulgur一进房间便看到Uki一言不发地背靠床头坐着，双腿屈起立在胸前，手搭在膝盖上。他快步走过去，来到Uki面前。

  “午饭你想要吃什么？”Fulgur没有说关于眼睛的事情，首先问了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，在他意料之中，Uki并没有说话，只是睫毛微颤了几下。

  Fulgur也上了床，坐到Uki旁边，侧过眼睛看了眼Uki膝盖上的双手，随后下了决定，以不可拒绝的动作抓过来一只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，他笑了笑，开始讲起以前的事。

  “Uki，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，那一年我们去滑雪吗？”Fulgur没有等Uki回答，他也知道当下Uki不太想说话，只是抛出问句，停了几秒，让Uki足够想起来，然后接着继续往下说。

  “那天我们去滑雪，在休息区看到了两位白发老人，我们和他们聊了会儿天。那个老奶奶说，她老伴的腿脚在几年前就变得不利索了，到什么程度呢？——稍微多走几步就会膝盖骨发痛。我问她，既然如此，为什么你们还要来这里呢？”

  Fulgur顿了顿，摩挲着Uki的指尖，“你还记得她回答了什么吗？”

  

  “她说，她的老伴确实是行动不便了些，她的身体状况也在下滑，但这不影响他们来度假村游玩呀。——他们无法像年轻人们一样整日活力无限，也无法享受刺激的雪上运动，但他们可以看看下落的雪花，在雪地上边走边踩出一个个脚印，可以做很多适合他们的事情。”

  Uki不说话，他脑中浮现出好多年之前，那张桌子上的情形。他和Fulgur坐在他们的对面，听老奶奶讲她的老伴的腿是怎样变得僵硬，她的身体又是怎样渐渐虚弱下去。一旁的老爷爷也不是一句话都没说，当他听到自己的老伴吐槽他咳嗽的时候不肯躺床上休息时，当即反驳了回去。

  喂，要是我不起来做午饭你中午吃什么啊？看看你那下厨的技术，要是让你自己来炒菜，我们等到晚上都吃不到饭。 老爷爷一脸义正言辞的表情，还不忘和对面两个小伙子说点小话。  我跟你们讲，她啊，整天就盯着我有没有按时吃药，特别烦的。

  说什么呢，我听得到。 老奶奶使了些力，把向前倾身的老伴拉回来。 我要不提醒你，你那腿现在估计都成残疾了。

  啊是是是，老伴说的对。  老爷爷不愿多计较，只是笑了笑。

  哎，谢谢你们两个肯听我们两个老头子说那么多废话啊。 老奶奶看向对面的两人，笑着说。

  没事，您们说的故事很有意思，我们听得也很高兴。 Fulgur露出一个微笑，摆摆手。 

  Uki那时和Fulgur挨得很近，快要贴到一起。他的左手从一开始就放在Fulgur的大腿上，被Fulgur握着。他的手在室外待上好一会儿后便变得冰凉，而此时正有源源不断的热从另一只手上传来，竟格外地让人感到暖心。

  真是奇怪，明明过去了很久，在Fulgur的讲述下，Uki甚至能回忆起那天桌上热茶冒起的白气是如何在空气里忽飘忽灭，老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多么真挚，他们脸上的皱纹又是如何告示他们已年事已高；Fulgur温暖干燥的手掌心是如何向他传递着情感，外边的雪花是多么白茫茫而晶莹，他的心脏又是如何地产生别样的情绪。

  Fulgur看出Uki眼里的飘忽不定，安静了一会儿，感觉差不多的时候，他用胳膊搂住Uki，让他往自己这边靠一点。

  “所以，你低落些什么呢？嗯，或许这是挺难过的一件事，换作是谁，他们肯定都要伤心的——可你想，要是每天都那么忧虑，那生活得多无趣啊？”Fulgur像是说给Uki听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，他看着床对面墙上的挂画，上面是他和Uki年轻时去照相馆认认真真拍的合影。

  照片上Uki的眼里就仿佛荡漾着温柔的水，被Fulgur搂着腰，Fulgur嘴边带着淡淡的笑，头微微往左边倒。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说：他们看起来真是非常爱着彼此呀。

  Uki怎么会不明白Fulgur说的话呢？当然是十分清楚的呀。可他仍心存顾虑，他害怕自己的视力会越来越差，最后变成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。他的眼睛可能会因为失明而变得空洞无神，于是他的双眼便不再是大家嘴里说得那样美丽动人了。

  这无疑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了。Uki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，思考了好多好多。如果他看不见了，他就无法看到清晨的明媚阳光，无法看到院子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；他就无法看到那些斑斓艳丽的各种色彩，无法看到周围每个人的脸……不管是什么，他都看不到了。

  而最让Uki恐惧的，那就是如果他看不见了，他就再也再也，永远永远，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Fulgur了。他将只能听到Fulgur说的话，感受到他的动作，仅此而已了。

  Uki完全不能想象眼前黑乎乎一片，见不到Fulgur的脸和整个人是怎样煎熬，他想自己会感到无比痛苦，呼吸不畅，心脏刺痛。他不想失去光明，不想失去眼前的美好，仅限于Fulgur一人的美好……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视力下降呢？医生都说了每个人情况不确定，万一他就是那个“幸运儿”——会全盲呢？

  Uki觉得自己的心很疼，特别疼。他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，幻想往后的日子到底会有多悲伤。

  Fulgur的心又何尝不是难过着？他年纪大了，不再像以前一样有茂盛的气力，可以在Uki面前跳滑稽的舞蹈逗人笑，他的爱人在困难的时候，他却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，他为自己难过。他每每看着Uki那样焦虑担忧，都感觉有把刀子在心上割，他多希望Uki可以心情愉快地生活，直到最终离去，如果可以，他希望Uki的不开心可以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，这样他就能每天看到Uki无忧无虑的笑容，他为Uki难过。

  Fulgur忍着心里的酸涩，只祈求自己刚才那些无力的话语可以起到作用。

  “别不高兴了吧，”Fulgur慢慢地说，声音轻飘飘的，“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哦。”

  身旁的人“唰”一下凑到Fulgur身边，还没等Fulgur反应过来，Uki的唇便贴上了他的。

  Uki实在是按捺不住了。他跪到Fulgur的腿两边，颤抖着双手捧上Fulgur的脸，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。他内心强烈的欲望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，此刻全部靠着炽热的吻一并发泄、倾倒。Fulgur很快反应过来，激烈地回应着他，两人的舌头像两条灵活的蛇一样热烈交缠，透明的唾液在肉体的碰撞下发出细微的水声。

  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，Uki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抖瑟，喘气和吸气时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，他如同许久没进食的贪婪动物，如饥似渴地索取着。他闭着眼睛感受两个人的唇齿相依，待睁开眼时，他如视珍宝般的看着Fulgur的脸，轻到不能再轻地抚摸过Fulgur的眼角，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缓慢加深。

  Uki发觉自己的视线在变模糊，眼眶里貌似盛着什么，越装越满。是什么呢……？他有些失神地想。滚烫的液体从他眼里滑落，却无暇顾及，他再次闭上眼，疯也似的再次覆上Fulgur的嘴唇，眼里的泪控制不住地流啊流，流到他的脸上，滴到Fulgur的脸上。

  Fulgur似乎感觉到什么，抬眸望去，第一眼便看到满是泪的Uki，心上突地一刺。他抬手轻柔地仔细抹去Uki脸颊上的眼泪，发出像云朵般柔和的笑声，亲了亲Uki的眼睛，“哎呀，怎么哭了？真的有那么难过吗？还是说我刚刚不该威胁你我会生气呀？”

  Uki说不出话，嗓子里像被石头堵住一样，难受又苦涩，他拼命摇着头否认Fulgur说的话，泪珠就像坏掉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一点点冒出且不间断。心好像被人揪住，越发喘不过气，只能靠眼泪缓解内心撕心裂肺的疼。

  我当然是懂你的呀。可你甚至不愿嫌弃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，甚至毫无怨言地日日与不再有趣的我相伴，甚至不胜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安慰我，我的心脏怎么可能不会刺痛？

5

  生命的流失总是在不经意间，仿佛只是一眨眼，就过去了好多年；屋子里摆着的相框里装着照片，照片上的人洋溢的笑容，正好说明岁月的流逝呀。

  Uki的眼睛有一只几乎快要看不清了，看什么都很模糊，Fulgur曾经提议过老花镜，但Uki觉得太丑，买回来的眼镜也没用过几次。Fulgur的记性没有下降太多，但体力也是渐乎变差了……或许还有好多吧，都在时间的流里逐渐显现了。

  人在某种时候总会有敏锐的直觉。Fulgur能感觉到自己时候已经不多，Uki也知道自己已是风烛残年，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倒下。于是某一天，他们做了一个在旁人看来离谱，对两人来说却十分合理的决定。

  他们决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去旅行。临走前他们和附近的人道了别，说是要搬家，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。家里的很多东西就直接留着了，只需要两个行李箱和两个不大的背包，Uki坚定地说一定要把相框里的照片都卸下来带上，还非要带着Fulgur很久以前送他的廉价发卡。

  “……算了，你想拿什么就拿吧，能装的下就行。”Fulgur摇摇头，无奈地说，末了停了停，又补充道，“……你要是装不下的话，也可以放我这里。”

  Uki不禁笑了笑，凑上去亲了亲Fulgur的侧脸，“谢谢你啦fu。”

  这几周大概是两人一生中最无拘无束的时光了。或是山峦叠翠，山谷里的百花盛开，破晓之时朦胧的太阳；或是夜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，节日庆典时的欢歌笑语，在夜空绽放的亮丽烟花；亦或是广大的草场上辛勤工作的风车，水面跃起的欢脱鱼儿，年代悠久的宏伟建筑和遗址；亦或是铺满佐料的喷香粉面，摆盘精致的各色海鲜……

  Uki很喜欢拍照，从年轻时一直到迟暮之年。他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拉着Fulgur拍上好几张照片。每回到酒店，他便兴致勃勃地翻看今日的成果，哪像一个老人的样子。

  “fu——”Uki把Fulgur叫过来，把手机举到Fulgur眼前，从手机后冒出一只眼睛，“这张是不是特别完美！”

  

  Fulgur看过去，那是白天他们在当地一所有名的教堂前拍的照。Uki那时为了不让他临阵逃脱，把手扣在了他的脑袋上，谁知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干脆亲上了Uki的眼角。于是相册里多出来一张图片：上面是Fulgur隐约上扬的嘴角，还有Uki略显惊讶的眼神。

  他们在小镇上品尝酒吧里独具风味的啤酒，乘坐缆车到山顶眺望远处的林楼；在翠绿的草地上喂食成群的白鸽，在天边挂着绯色晚霞时牵着手在海滩上留下一个个相挨着的脚印。

 

   在各种地方游玩了一阵子后，某个傍晚Fulgur看到Uki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思考什么，心生一计，不作声地走过去，捂住了Uki的眼睛，欠下身在Uki耳边问，“在想什么？”

  Uki笑笑，轻轻握住Fulgur的手，“你觉得会是什么？”

  Fulgur走到前面，在Uki旁边坐下，看着他，“说说吧？”

  Uki眨了眨眼，声音像上等的丝绸般柔滑，“如果我说，我有点累了，你会同意现在就一起离开吗？”

  Fulgur眼里神情闪了闪，飘过无法道明的情绪，“你不想再多玩一会儿了吗？”

  “嗯。fu你还想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吗？——我的意思是，如果你还想的话我可以陪你。”

  Fulgur不怎么外露地叹了口气，“怎么可以勉强自己呢，说实话，我也明显越来越容易疲惫了，你都这么说了，那我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。”他没说谎，这段时日就连多走一会路他都会有些喘不上气，更别说提重些的袋子什么的了。

  “那我们选个什么时间呢。”Uki认真地问，“这种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啊。”

  “我想想……”Fulgur看了眼今天的时间，是2月18号，他稍作思考便想到了再合适不过的时候，“不如就在四天后吧。”

  “四天后吗……？”Uki喃喃地低语，似乎是在思考Fulgur 要选在这一天的理由。

  “是啊。还记得吗，好多年前的2月22号，也就是四天后，那可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日子呢。你看，多么好的时间。我们那一天是在早上见面的，所以我们就在四天后的傍晚结束吧。” Fulgur 说着说着，眼里不禁带上笑意，语气也轻快了些。

  Fulgur突然想到那天首次见到Uki时的场景。映入眼帘的是那人柔美却不显得违和的脸，略微弯起的紫色头发，他随后望向那个人的眼睛——那一刻，他仿佛看到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那人眼里集合了。是紫色的双瞳，可又不完全是单调的紫，那双眼睛就像世上最美的钻石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，令他一下就沉陷于温柔乡，由此生出痴迷与陶醉。

  第一次见面啊……Uki的心上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，Fulgur竟然能够记住那么久远的事情，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了。他诧异地看向Fulgur，说话都不顺畅起来，“你竟然能记住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，这点事情我还是记得住的呢。”Fulgur半开玩笑地说，“你不怪我忘记出门前和你干了些什么事就行了。”

“你觉得我像是会怪你的样子吗？”Uki皱起眉头地看着他，“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fu？”

  

  

  于是到了22号的下午，Fulgur在看了眼时钟确认之后，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和一个针筒。这是他们费了很大劲，找了各种渠道买来的，为的就是可以安安静静不痛不痒地离开。他走到外面的平台，Uki已经在那坐了一会儿了。两人此时在森林边缘的一座没人要的木屋里，快要到晚上，在这个地方可以很好地看到快要落下看不见的太阳，还有开阔的火红天空。

“你弄好了？”Uki转头询问Fulgur，歪了歪头，“怎么办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。”

“那么着急做什么？”Fulgur笑了笑，“而且等它发作还要等一段时间的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Uki耸了耸肩，继而靠到坐到自己旁边的Fulgur身上，如释重负地吹了口气，缓慢地开了口，“终于到这一天了啊。”

“是啊，时间过得真快，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间，我们都已经陪伴着彼此那么久了。”Fulgur低头握住Uki的指尖，轻柔地抚摸，“其实我有点舍不得你呢，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你，好像有点不想走了怎么办？”

“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事哦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。”Uki唇角勾起，就那样依偎在Fulgur怀里，抬眼望向与自己相伴了一生的爱人。

“如果这个麻烦是你的话，那我无怨无悔，心甘情愿被你麻烦一辈子。”Fulgur低低的笑声在Uki耳边响起，荡漾在他们周身不大的空间，许久都没有不消散。

   

   太阳还在慢慢悠悠地挪着庞大的身躯，半天都没有落下去，天边的红橙色愈发浓烈。等待的时间有些长，Uki在这样寂静地氛围里忍不住叫了一声Fulgur，用的是很久很久都没用过的称呼，“fuchan。”

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“我给你唱首歌吧。”Uki的声音很轻，但异常平静。

   “好啊。”Fulgur笑起来，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。

    Uki唱出来，与原曲风格相比，多了几分变化，他的嗓音如同风中的柳絮，飘到两人身后的树林间，在夕阳下听起来显得无比温柔。

“If the road ahead is not so easy

    

Our love will lead the way for us

    

Like a guiding star

   

I ' ll be there for you if you should need me

    

You don ' t have to change a thing

    

I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

     

……

    

Nothing ' 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

You oughta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

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

I ' lI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

Nothing ' 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  you

You oughta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”

  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，与之销声匿迹的，还有诺大森林边，两个人均匀的呼吸。

————END

歌词翻译：

如果前路崎岖

爱将指引我们的路

像一颗导航的星

你需要我时我就在那里

你无需改变

我就是爱你原来的样子

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对你的爱

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

你可以确定的是

除了你的爱我已无所求

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对你的爱

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

注：2月22号是他们出道的日子    

歌名《Nothing ' s Going to Change My Love For You》

彩蛋是隐藏结局！！！